志航双眉紧蹙,迟疑不语。 他亦有冒险离此之心,但眼下情势敌暗我明,天地二魔利用王铁口费尽心布置了一个诱骗自己的圈套,已然失败,说不定心恼羞成怒,索性将自己置于死地。 黄色-=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地址--免地址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或者,他可以将自己像巫山嫠妇一样的擒去,以他那迷魂之法将自己变成南海神尼、苍灵老人,以及龙虎二魔等心神俱失的痴迷之人。 丹妮似是也想到了这一些问题,微微叹吁一声,并未向志航催促,目光不停四转,严密注意着殿外的动静。 吕无忌因志航身负天罡神功,对他已然极是崇敬,遥遥立于一旁,余下的两名随从分别据守着殿门后窗。 方在僵持之际,只见两条人影由山门之中缓缓身大殿走来。 众人几乎是同时发现到走来的两人,齐都暗也惊呼一声。 只见当先而行的是一个全身红衣的女人,垂头丧气,狼狈不堪,双手被反绑在背后步履蹒跚。 随后跟随的是一个身形矮小,留着一撮山羊的僧人,双目神光四射,声势夺人。 志航乍见之下,不由又惊又喜。 原来两人正是他急于要找的天山枯僧了凡和尚,与长春谷主仆姑菁筠。 了凡和尚似是根本不曾注意到,这厅中已是藏龙卧虎之地,顾自若无其事的向大殿缓缓走来! 志航焦尤无比,连忙沉声喊道:“了凡禅师………” 了凡和尚矍然一惊,愕然四顾之际,三点寒星已快如闪电般向他上中下三路射来! 仆姑菁筠与了凡和尚相距约有两步距离,那三点寒星似是由一侧打到,以那等又快又准的歹毒手法,了凡和尚看来必无幸免。 但志航的沉声一喊,已使他蓦然增加了戒备之心,同时了凡和尚既被尊为武林奇人之一,身手自是不同凡俗,只见他身形滴溜一转,探手不向面前的仆姑菁筠抓去! 但听哎哟一声,仆姑菁筠蓦然翻身倒了下去。 原来了凡和尚动作奇快无比,身子一扭之间,已然躲开了袭来的暗器。 仆姑菁筠吃他探手一抓身形却不由向后倒退了过来,竟而正巧迎上了射来的暗器,一声惨呼,倒了下去! 志航非同小可,甩开丹妮扯在他衣襟上的双手,双足一纵,就向庭院之中扑去! 了凡和尚一手抓着呻吟欲绝的仆姑菁筠,见志航扑了出来,大喝道:“老衲毕竟寻到你了……” 志航无暇答言,目光一转凛,探手夺下垂死的仆姑菁筠,双手托在臂弯之内,返身奔人大殿而去。 了凡和尚任由志航将仆姑菁筠夺去,微微呆了一呆,相继在踏步进入殿中而来,幸而再无暗器射来,俱都安然进入殿中。 丹妮与吕无忌等人,都为这突然的举措弄得茫然不解,不知那红衣女子与他究有什么关系? 吕无忌是认得了凡和尚的,连忙双拳一拱,道:“了凡禅师……” 殊料了凡和尚睬也末睬,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顾自向志航走去。 志航急急检视仆姑菁筠的伤势,只见她左足脚踝之处射中了一去利箭,深入一寸余深,周围已呈暗紫之色。 他连忙将她膝盖以下的胍穴俱皆闭住将那深人肉中的利箭拔了出来! 由于那利箭射在足之上,不是致命之处,使她并未像王铁口一样的立即死去,而且剧毒一时不致侵入内腑,人也依然甚是清醒。 但那暗器深入肉中,箭着之上带有数支倒钩,经志航往外一拔,剧痛连心,立即惨呼一声,昏了过去。 志航无暇理会痛疼与否,拔下腰间匕首,将她那变为紫黑之色的伤口刮得格格作响,将所有变色的坏肉俱皆一一剜去。 仆姑菁筠痛得死去活来,几次死而复更。 丹妮掩着脸站立一旁,冷冷问道:“这女人是谁呀?” 志航正忙于为仆姑菁筠疗伤,手忙脚乱,一派关切焦虑之情,对丹妮的问话充耳不闻,末加理睬。 丹妮脸气得煞白,大声喊道:“嗨!你耳朵聋了么?” 志航眼皮一翻,心不在焉的答道:“姑娘有话等会再说……” 一面又忙乱着扯下自己的衣襟,为仆姑菁筠包扎伤口。 丹妮气得柳眉倒竖,浑身乱抖,大喝道:“你非得先说个清楚不可!” 玉臂一伸,猝然抓住了志航右腕。 志航惊讶的停下手来,看了她一眼,“唉!这事在下一时也跟姑娘解说不清,不过如果她不治而死,在下也就活不成了!” 言下一派焦虑之色。 丹妮定定的望了他一会,突然松开握住他的手指,退回两步,格格狂笑着大喊道:“原来你是这样忘恩负义之人,可怜我白姊姊,真是瞎了眼睛了,连我们也都瞎了眼了!” 反身扑向墙壁之上,竟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志航长叹一声,匆匆为仆姑菁筠包扎起来,走向丹妮身旁仆姑菁筠冷笑道:“这事与我师兄无关,不必冤枉好人!” 灰发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银色小瓶,道:“老身已奉命给你送解药来了!” 说着递向志航,喝道:“这是专解五毒迷魂箭的药粉,快些给她调开服了下去。” 志航恨得牙根发痒,但却只发好伸手接了过来。 仆姑菁筠蓦然伸起一脚,就向那小瓶踢去! 但好双手被缚,转动不灵,志航早已接瓶到手。 仆姑菁筠向炭发妇人大喝道:“傻瓜!你可知道我已和他下了双头盅?” 灰发妇人怔了一怔,道:“那样他更不敢害你。” 仆姑菁筠怒道:“可是他已知道了解盅之法,只要把我箭毒去,他也许会立刻把我杀死了!” 灰发妇人笑道:“那也没有关系,天地二尊要我转告姑娘安心……” 目光故意转向志航,接下去道:“一位白姑娘,一位王姑娘,现在都在天尊拘禁之下,谅来这位小侠一时还不敢加害姑娘。” 那灰发妇人丛从容容的说完之后,目光大刺刺的一掠众人,就欲迈步向殿门之外走去。 志航突然沉声喝道:“回来!” 灰发妇人收住脚步,转身问道:“公孙小侠敢是还有话说么?” 志航沉着脸道:“不错,回去告诉天地二魔,以日落为度,把白姑娘、王姑娘、巫山嫠妇前辈,以及一航道长等所有被掳之人益皆放出……” 淡淡一笑道:“公孙侠可虽是要以他们谷主的生命要挟天地二尊么?” 志航凛然接道:“就算如此吧!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我要把他们这宝贝女儿就在这么大殿中慢慢凌迟处死!” 灰发妇人道:“如果公孙小侠愿以我们谷主换回白、王两位姑娘,也许不是难事,至于巫山嫠妇与一航道长等人,由于敬俩天地二尊的人吕伟大,武功渊博,俱皆发誓终身追随效劳,既使天地二尊赶他们回来,恐怕他们也不肯回来了……” 不待灰发妇人说完,丹妮悲声怒叱道:“胡说,天地二魔算是什么东西?我母亲怎会……” 。她悲怒得几近疯狂,两句话不曾说完,就气喘吁吁的接不下去。 灰发妇人冷冷的笑了一声道:“好吧!信我替你带到就是了,不过天地二尊的意思怎样,老身去不敢预言……” 目光一掠志航,又道:“公孙少侠还是赶紧把那解药替我们谷主服一睹是正经,如果我们谷主不幸有三长两短,不但所有被掳之人难逃天尊极刑,你们之中任何一人也都是死数!” 说毕,哼了一声,就向殿上走去,消逝于殿门之外。 众人一时无人开口,吕无忌双目瞪得滚圆,在供台前踱来踱去,憋着一肚子的闷气无处发泄。 了凡和尚轻宣一声佛号,神色宁静,此际跌坐一角,像一尊干枯的佛像般,目光盯注着志航不语。 志航手中抓着那银质的小瓶,怔了一会,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长气,缓缓将那小瓶打了开来。 凝目望去,只见瓶中只有半瓶白色粉末,此处既无取水,又没有碗杯等物调和,一时不由在为作难。 仆姑菁筠呼吸迫促,眉宇间已然泛起一片青黑之色,显然毒气已在迅速的向全身传布。 她似是神志依然清醒,目光无力的望了志航一眼,道:“我不吃那药……我宁愿死了……” 志航恨怒交进的沉吼道:“不错,你愿意死,可是我还想活着。” 说着忿忿的向她足踝上轻轻拍去一掌! 那一拍虽然并未用力,但仆姑菁筠受伤之处已被志航把沾染到毒素的坏肉尽皆剜去,踝骨外露,那里禁得住他这一拍。 当下一声惨叫,立刻又昏了过去。 志航原本不是那等凶残之人,但他对仆姑菁筠实在恨怒已极,她乘他在昏迷之中为他种上了双头盅,葬送了他的一生,又把白蔷薇掳去,他真恨不得把她割成片片,吃掉她的心肝,或是喝光的鲜血! 但现在即使能下得这了这种狠手,也已不能如此去做,天地二魔以其妖术诡计,利用苍灵老人、南海神尼,以及龙虎二魔等失去理志思想之人,造成席卷武林横扫江湖之势。 眼下唯一可使天地二魔稍存顾忌的,就是仆姑菁筠落人已手,设若将之杀死,势必引使天地二魔凶性大发,造成一个无法想像的悲惨局面。 他黯然沉忖半晌,手中紧握着那银质小瓶,目光缓缓一掠众人道:“那位身边带有水壶厂铁鞭银弹吕无忌大步走了过来,解下腰间水襄,递过去“在下还有半襄泉水。” 跟随吕无忌的一名中年大汉,似是极为聪明懂事之人,连忙将供台的一个罐盂送了过来。 志航连声道谢,先将那半瓶药粉倒在罐盂之内,倒了半盂清水,调和起来,只觉一股腥禀之气刺鼻欲呕。 仆姑菁筠被志航在伤处拍了一掌,痛得晕了过去,尚未醒转,只见她鬓发散,满面泪渍,加上双手仍然绑在背后,尤其显得狼狈不堪。 志航反而有些侧隐不忍之意,将她身了扶正,左手在她“结喉穴”上轻轻一捏,使她嘴巴大张立刻将罐盂中的药液皆灌了下去。 只听她肚腹这中立刻响起一阵咕咕之声,不多时,全身开始扭动不安,额间热汗蒸腾,阵阵腥臭之气刺鼻难闻。 但她眉宇间的青黑之气,却已逐渐消散,面颊上慢慢恢复了红润之色,显然所中的毒素已经解去。 大约盏茶之久,仆姑菁筠终于又缓缓醒了过来,但她已显得虚弱不堪,不停的喘吁着微微呻吟。 她挣扎着扭动了半天,目光困难的投注到志航脸上,继继续续的道:“志航……求……你一件事……行么?” 志航满面凛然的瞪着她道:“说吧!” 仆姑菁筠有气无力的哼道:“把我……手上的绳子……解了吧!” 志航双眉微皱,他对她早已毫无信心眼下她虽是一付虚弱不堪之状,但谁知她是否假装如此? 设若让她恢复了自由,万一她趁隙逃去,或是做出另外难防之事,岂非当真会盘皆轮? 是故他淡淡应道:“姑娘还是委屈一会吧,只要令尊令堂肯按在下之言,将所有掳去之人放回,姑娘立刻就可恢复自由!” 仆姑菁筠幽幽的叹口气道:“你……你好狠的心啊………当真是……一……点情义………都没有!” 说毕,瞑目不语。 此际已是末末申初光景,由于天色阴晦,大殿中已经显得暮色沉沉。 王铁口的尸体已被移到大殿一角,只见他面色紫黑,一付虚弱到底毙之状,形态极是可怖。 众人寂然无语,俱皆眉宇深锁,想不出应对之策。 丹妮对志航已经有了不少谅解,不但恨怒之意渐消,而且对他有些大为同情起来,她慢慢踱到他的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呐呐的道:“方才我错怪你了,你……不生气吧?” 志航正在全神思索如何应付眼前危局,以致耳目似也失去了灵敏,及至听得丹妮相询之言,方才有如梦醒般的笑答道:“在下尚不是那等度量狭小之人,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丹妮赧然一笑,忽又把目光定定的凝注到志航脸上,道:“你的气色好看多了,伤势都复原了么?” 志航苦笑一下,心想:“我这伤势不算安心调养,最快也需三五天才能复原,如此奔波焦虑时时处于危难之中,怎会好得这等快法?” 但由此却使他关心到丹妮的伤势,虽说她的伤势不算太重,但自负伤以后,同样的奔波焦虑,陷于悲伤尤愤之中,如不及时调养,最是亏损元气之事,当下并未称覆丹妮之言,反问道:“姑娘的伤势怎样?” 丹妮道:“也好得多了!” 但她言辞之间,却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忧愁,似是不愿使志航明了真象。 志航暗暗吃了一惊,仔细向她看时,只见面色灰败,眸不呆钝,双手微微颤抖,显然是气血虚脱之象。 他禁不住轻轻惊呼了一声,担尤的道:“姑娘还是赶快藉机调息一下吧,须知身体要紧……” 丹妮双眉一皱,打断他的话道:“你不要尽关心别人,你自己也该好好调息一下了!” 言下一派关切之情。 志航微微一笑道:“不瞒姑娘说,在下曾屡逢奇遇,服用过千年的阴阳参果,吞饮过恨海这中的灵兽精血,而且……” 你原要说牛魔王曾把毕生修为的真元全部灌注给了自己但立刻惊觉到这话不能和她出口,连忙顿下话锋,改口道:“而且在下已得天罡神功修习秘诀,一个时辰的调息,足扣常人一日功效,何况在下伤势已经巫山嫠妇前辈治愈。……” 丹妮忽然撇嘴一笑道:“我也已经有了耶律神功的内功基础,这点伤势也算不了什么!” 她略一思忖,目光转到仆姑菁筠身上,道:“她可是天地二魔之女么?” 志航点点头道:“不错,眼下只要不她逃去,不论天地二魔有什么阴谋诡计,谅来一时也还不敢施展。” 丹妮对仆姑菁筠曾说过下了双间盅之言,以及灰发妇人与志航偶而提及的一言半语,使她未了解到志航与仆姑菁筠已月生死同命之人。 当下对仆姑菁筠的狼狈之状似是有了些不忍之意,道:“她也像她爹娘还要狠毒一些!” 仆姑菁筠似是把一切俱皆听到耳里,睁开眼来狠狈的看了志航一眼,幽幽一叹,又复闭上眼去。 她勉强运功调息了一会,又复睁开眼来,盯注着志航焦灼不语。 此时殿中光线愈来愈暗,眼看已到了黄昏之后。 忽然——一阵长笑之声轰然传来! 那笑声仍是以“震气传声”而发,难以测知发笑之人的距离方向,但志航等人一听即是天魔盖世雄的声音。 同时,他们也可判定,天魔盖世雄应进这这破厅之中。 但这显然是天地二魔将要采取行动的前奏,众人立刻紧张起来了,俱皆凝神聚力,蓄势以待。 志航与丹妮暗中招呼了一下,两人分别坐于仆姑菁筠两侧,牢牢看守着可以挟制天地二魔的人质。 那笑声一歇,骤闻声如沉雷的喝道:“牛老儿!” 众人俱皆一怔。 幸好天魔盖世雄并未继续呼喝下去,又复呵呵大笑了一阵,改口喝道:“公孙侠土!” 志航正欲答言,吕无忌已然忍耐不住,扬声大喝道:“老魔,少在太爷们面前卖弄诡诈,有种不妨出来,正大光明的打上一场!” 天魔盖世雄仍以“震气传声”笑道:“老夫无暇与你斗口,须知你尚没有与老夫谈话的资格!” 吕无忌气得须发倒竖,怒吼一声,探手拔出腰间铁鞭,就欲一跃而出。 志航连忙沉声大喝道:“站住!” 吕无忌呆了一呆,果真应声站了下来。 志航沉声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尊驾鼓勇而出,不过有如暴凭,白白牺牲上一条性命,还是稍微忍耐一下的好。” 吕无忌仍然暴跳如雷的道:“眼下之局,迟早难免一战,何不就是现在冲杀出去?” 志航仍然沉声道:“敌暗我明,虚实难测,盲目乱闯,必然落人天地二魔计谋之中,但如以静制动,针对敌人情势徐徐应付,至少可拉成势均力敌之势!” 了凡在一旁突然朗宣一声佛号,道:“善哉此言,公孙小侠果不愧为一代天罡神功传人!” 吕无忌虽已眼见志航弹指碎的天罡神功果非虚假,但因尚;未见他对敌施为,心中总有些不服这意,当下冷哼了一声,转开身去,但却也未再欲向外闯去。 只听天魔盖世雄的声音又道:“公孙娃儿,不论斗力斗智,老夫尚不致输在你们手里,只有天罡神功秘笈被你得去一事,是老夫有生以来遇到的第一件意外,不过……” 尖声一笑,接下去道:“老夫仍然有把握挽回此事,即使无力挽回,也必可在你将天罡神功习成之前,把你的性命取来!” 志航冷笑数声,也以“震气传声”喝道:“老魔,所限时间已过,如果不能遵行在下传语之事,休怪在下就要向令媛下毒手了!” 天魔盖世雄闻言大笑道:“娃儿!老夫向来不肯受人威胁,只要你敢动她一根汗毛,老夫更有狠毒的方法惩治所有掳来之人。” 志航原知地狱嫦娥爱女心切,势将不惜一切,援救仆姑菁筠去,此刻不由有些怀疑,也许地狱嫦娥根本未来此处。 仆姑菁筠觖然挣扎着大喊道:“爹爹,不要管我,就把掳去的人都杀了吧!只要杀了那两个年青的女人,就算是替女儿报了仇,反正……我已经活不了啦……” 志航大怒,指如铁,点中了的将强穴,使她立刻变成了一具木雕石塑的泥像一般,只剩了眨眼喘气的份儿。 天魔盖世雄半晌无言,良久之后,忽然怒喝道:“公孙娃儿,老夫就要依你之言,将掳来之人陆续放回了!” 说罢,又是一段难耐的沉寂。 此时天色已黑,秋风忽起,但闻四外一片飒飒之声。 众人皆是武功已有上乘造诣之人,视力奇佳,虽处黑暗之中,对眼前景依然清晰可见。 :一时俱都摒息凝神,静静注视着大殿门窗之外。 :约过了半盏茶之久,忽听吕无忌轻轻“啊”了一声,沉声呼道:“有人来了!”.原为他一直牢在大殿门前,只要有人走来,必然是他第一个发现。 志航困不敢轻离仆姑菁筠,距门窗皆远,一时看觑不定,当下向吕无忌压低嗓子急怨问道:“共有几人?” 吕无忌依然注目门外,答道:“只有一个人!” 志航向依然静静跌坐一旁的了凡和尚一招手道:“老禅师请过来一下” 了凡和尚低宣一声佛号,端坐的姿式一动不动,却骤然平地拔起三尺余高,飞出七八尺远,飘然落于志航身侧。 这一端坐而飞的姿态奇妙无比,落地时依然保持着跌坐的姿式,竟看不出这是那一种身法? 不独吕无忌等人吃了一惊,连志航、丹妮颇出意料之外。 了凡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呼唤老衲有何吩咐?” 志航道:“此女仍烦老禅师费神照看……” 说着故意放大了声音道:“如遇外袭,或其他意外之事,尽管点她的死穴!” 了凡和尚已知志航之意,当下大声答道:“老衲遵命就是。” 志航连忙飘身而起,跃向门侧。 只见来人脚步缓慢,方才踱至大殿门外,果然只有一人。 志航一时不由既惊且喜,原为来来人竟是巫山嫠妇。 巫山嫠妇在殿门外收住脚步,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徐徐迈动脚步,慢慢向殿中走来。 志航连忙拱立一侧,道:“前辈到底回来了,令媛与在下等都为此正在焦虑……” 转向殿角的丹妮喊道:“姑娘,令堂已经脱险回来了!” 丹妮早已瞧在眼里,但因这事使她过于喜出望外,一时不由呆了起来,她怔怔的看了巫山嫠妇一会,方才像飞鸟一般扑I了过来,颤抖着喊道:“娘,您要不回来,女儿都快急死了!” 一头扑在巫山嫠妇怀中,哽哽咽咽哭了起来。 巫山嫠妇他自伤感无比,将丹妮搅在怀中,喃喃的道:“孩子,别哭,娘的心都让你哭乱了!” 说罢,拉下襟前绢帕,替丹妮轻轻揩拭泪渍。 突然夜空中又传来天魔盖世雄一阵震耳的狂笑之声! 巫山嫠妇脸色攸然一变,双.目之中神光激射,缓缓扫了众人一周,有如两盏明灯一般。 一时之间,她的脸色变得极是怕人,眉宇间杀机泛现,其他部份则一点表情没有,活像一具僵尸。 她目光转了一周,最后落在横在地上的仆姑菁筠身上,立刻缓缓大步往前直走过去。 她此刻的形状益发令人悚动,只见她衣衫前后膨胀如鼓,落脚之处步步陷下三寸多深,显然提聚起了全付功力,有如监大敌之势。 众人俱已看出情形不对,志航闪身一跃,飘到巫山嫠妇面前,道:“前辈,您……” 巫山嫠妇大喝道:“闪开!” 丹妮仍然倚在巫山嫠妇肩上,此刻也被的反常之态弄得惶然不知所措,颤抖着拉住她的左臂喊道:“娘,您是怎么了? ……您干什么嘛?” 巫山嫠妇微微呆了一呆,抚弄了一下丹妮额间的乱发,道:“孩子……” 蓦然又是一串天魔盖世雄的长笑传来! 巫山嫠妇全身立刻震颤了一下,抽出被丹妮扯住的左臂,又复目光呆钝的觑定仆姑菁筠,步步向前逼去。 志航连忙转向了凡和尚沉声呼道:“快解开那妖女的穴道,用力拍她伤处。” 此际巫山嫠妇以动山移之势,已然逼至了凡与仆姑菁筠面前丈余之处,大有出手一搏之势。 了凡和尚目注巫山嫠妇,但却依照志航之言,探手拍开了仆姑菁筠被闭穴道,出手如电,顺势在她受途的踝骨上敲挚了一下。 仆姑菁筠穴道甫解,一口气尚未吁出,剧然一阵澈心的剧痛,使她发出一声狼嚎枭啼般的惨呼,立刻又痛得晕了过去。 志航立刻以“震气传音”大喝道:“老魔,当真不要你这宝贝女儿了么?” 只听天魔盖世雄大笑道:“娃儿”,老夫只不过依你之言,放回掳来之人而已……” 瞬即听得数声惨呼遥遥传来! 志航大为错愕,凝神听时,那声音熟稔无比,立刻分辨出是白蔷薇与王思婷两人的呼声。 他关紧咬,面色惨变,不由冷汗滚滚而下。 当下奋力大喝道:“老魔,住手!—….” 那呼声是他在悲怒哀痛之下力透丹田而发,声如春雷暴鸣,在这静夜之中,足可声闻数里。 只听天魔盖世雄大笑道:“如此你也不要再折磨我们筠儿,老夫一定依你之言,将掳来之人一个个陆续放回。” 言来轻松无比,毫不在意。 白蔷薇与王思婷的呼声也同时攸然而止,再无点滴声息。 巫山嫠妇目光定定的凝注了志航一会,忽然冷哼一声,双臂一探,就向仆姑菁筠卧身之处扑去。 志航大吃一惊,他已清楚的看出巫山嫠妇被天地二魔妖术所惑,与南海神尼等人同样的成了痴迷之人。 眼下情势已极显然,她定是受命来抢救仆姑菁筠,设若这唯一的人质再被抢走,那后果就更加不堪想像了! 巫山嫠妇一扑之势,式奇力猛,志航不暇细忖,斜出一掌,迳向巫山嫠妇伸出的双臂劈去! 但见一片金光闪处,巫山嫠妇被震得斜退了三步。 同时了凡和尚也早已抓起仆姑菁筠,迅捷的退出五尺余远。 巫山嫠妇并未防备到志航出掌猝袭,不由在怒,目光凶狠的盯注到他的脸上,冷哼一声,扬掌欲劈! 丹妮又急又悲,拼力拉住巫山嫠妇扬起的右手,力竭声嘶的大喊道:“娘……娘……” 巫山嫠妇并未迷失到母女不认的程度,眉头微微一皱,松垂下扬的右手,柔声问道:“孩子,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何总要干涉起娘的事情来了!” 丹妮顿足喊道:“娘,你,你真是糊涂了,为什么要出手打他,您不记得曾以救过他的命了么?他是个好人呀……” 巫山嫠妇皱着眉头道:“孩子,你不懂得这些,听娘的话没错,娘已经替你找到安身立命的良好归宿,咱们母女今后就安心享福了!” 武侠屋扫描zhangzhaorui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十五章舍命一搏救亲人 丹妮拼力一拉巫山嫠妇,大喊道:“娘,你醒醒吧!您是怎么样被他们迷住的?……” 巫山嫠妇没料到丹妮那一拉竟是全力而为,不由踉跄着倒退了数步,几乎一跤摔了下去。 她稳下身子,满面突然罩上了一层寒霜,凛然叱道:“孩子,你是诚心跟娘作对了么?” 言下颇有一怒翻脸之意。 志航在一旁亦自焦虑无比,连忙趁隙向丹妮沉声说道:“姑娘,尽量使她老人家想到以往的事情……” 丹妮早已芳心寸断,闻言吁叹一声,扑到巫山嫠妇怀中,仰起脸来问道:“娘,您还认识您的女儿么?” 巫山嫠妇呆了一呆,眉目闻也充满了一凄然之色,勉强笑道:“傻孩子,胡说什么?………” 只见她双目中突然滚出了两滴泪水,凄然接道:“娘只有一个孩子,难道还能忘了你么?……” 丹妮见母亲已被真情所动,连忙又道:“娘可记得咱们是为什么要来这里的么?” 巫山嫠妇目光定定凝注到丹妮脸上,呆了一会,道:“傻孩子,尽管乱说什么?” 丹妮不放松的又道:“第一,咱们是要来找牛魔王,为我爹爹报仇!第二,咱们虽不垂涎天罡神功秘笈,可是却不能教天地二魔得去!” 巫山嫠妇面部的表情极奇异,目光呆钝的转了几转,忽然长长的叹吁一声,黯然不语。 丹妮轻轻摇着她的身子,又道:“这些话不都是娘告诉我的么?娘还常说,世途艰险,人心多诈,江湖中步步荆棘,处处陷阱,怎么娘自己倒上了别人的当了呢?……” 巫山嫠妇一进似是陷沉思之中,尽是发呆不语。 志航忽然一阵心酸,几乎忍不住流下泪来。 那不单是因为巫山嫠妇救过自己的性命,在他印象之中,巫山嫠妇是个武功渊博,见识深远,精明干练的武林长者,如今竟被天地二魔折磨成这等形状,简直使他觉得心如刀戮! 他轻轻退至了凡和尚身旁,道:“巫山嫠妇前辈已被天地二魔妖术所制,老禅师年高望重,阅历渊博,可有什么解救之策么?” 了凡和尚摇摇头道:“老衲并不精歧黄这术,而且……” 他极是困惑的接下道:“看她灵性并未全失,,心志依然清明,‘何以竟黑白不分,是非难辨,这样糊糊涂涂甘心要为天地二魔效力,这确是老衲难以理解之事!至少要把她擒下,慢慢查看,也许能找同病源所在。……” 志航喟然一叹道:“巫山嫠妇前辈是耶律神功传人,当世的一流高手,要想把她擒下,岂非是容易之事?” 丹妮见自己母亲仍然不曾清醒过来,急得又大喊道:“娘,难道您不知道天地二魔是危害江湖武林的巨恶大奸么?” 夜空中又传来天魔盖世雄震天的狂笑之声。 巫山嫠妇双收紧皱,待天魔盖世雄笑声一收,忽然面色一变,向丹妮怒叱道:“孩子,你怎可如此放肆,天地二尊是当世万流景仰,至高无上的人物,岂是你可以诋毁得的?……” 微微一顿,又道:“娘又替你安排好了,今后该走之路,包你一辈子幸福,不像娘一生劳碌,尽了人世的悲欢离合……” 丹妮截住她的话道:“娘把以前说过的话都忘了?娘以前是怎样训示女儿的?娘!您不能再仔细想一想了么?” 巫山嫠妇叹口气道:“那是娘以前错了!” 丹妮已是肠断泪枯,拼力拼着巫山嫠妇的身子,大喊道:“娘,您简直越来越糊涂了!” 巫山嫠妇双目一瞪,突然扬手一掌,向丹妮掴了过去! 丹妮万没想到自己母亲竟会出手打她,毫无防备,被实实落落的一掌掴在脸上,只觉眼前金星乱冒,鲜血由嘴角汨汨而出。 巫山嫠妇面然凛然,毫无怜恤之情,相继一甩手把丹妮押得踉跄而退,幌身向了凡和尚和尚直逼过去。 丹妮用手握着受伤的右颊,挣扎着喝道:“娘,您绝对不能……” 一纵身向巫山嫠妇扑了上去。 志航见状一惊,心知巫山嫠妇志已受天地二魔控制,若果丹妮继续若缠不休,巫山嫠妇必然会忘记母女之情,而向她施展毒手! 当下陡然大喝道:“姑娘速退!” 同时跃身而出,左手一拉丹妮,右手向巫山嫠妇肩头推去一掌,藉势后悔丹妮双双跃开数尺。 了凡和尚精灵无比,仆姑菁筠本已被他拉得站了起来,斜倚在殿壁一角,就当巫山嫠妇一扑这时,早已一拉仆姑菁筠,迅捷无比的滑了开去。 仆姑菁筠以手反缚,足踝受伤,客无挣扎抗拒之能,了凡和尚虽然瘦小干枯,实则力大无穷,抓在背后在手掌犹如钢环铁箍一般,使她只能像木偶纸人一般,任由了凡拉着东飘西转。 巫山嫠妇勃然大怒,厉叱一声,撇下了凡与仆姑菁筠,目光觑定志航,捷如电闪,反向志航扑去,同时凌空一掌,当头罩下。 志航心知这一掌威力非同小可,不敢硬接,连忙一式“弱柳摇风”,向左飘开五尺,斜出一掌,向巫山嫠妇右肩推去。 丹妮急得不住顿足哭喊,见志航已与巫山嫠妇动手打了起来,心中尤其着急,当下奋不顾身的扑上去道:“不要伤了我娘!唉……” 志航虽被迫与巫山嫠妇出手相搏,但他顾虑之极多,第一,巫山嫠妇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她已不幸被天地二魔妖术所制,自己绝不能伤她。 其次,巫山嫠妇的耶律神功博大精深,以自己刚刚学到了一点皮毛的天罡神功对敌,是否能应付得了,更是毫无把握之事,何况自己是重伤甫愈! 幸而巫山嫠妇出招变招之间,多少顾露出了些迟滞笨拙之象,但见一片金光闪处,两人同时各各退出数步。 巫山嫠妇目光炯炯,注定志航喃喃自语道:“天罡神功,果然是天罡神功……” 攸起一掌,又向志航当胸挚来。 志航全仗身形灵活,东飘西移,躲避开她的掌力,或以自己的掌力由一侧进袭,将她身形逼开,眨眼之间但见金光闪闪,已各自递出了二十几招。 一时之间,两人在大殿中团团乱转,但闻掌风呼啸,尘土飞扬,加上丹妮的哭喊之声,顿时弄得一片大乱。 志航初时尚恐难以应付得了,及至二十余招过去,不由信心大增,不但尚未复原的内创并末顾出气血逆升之象,而且就连那才懂一点皮毛的天罡神功,竟也威力大增,彷佛又进步了一些。 他忽然发觉,自己每劈出一掌,或是点了一指,打出一拳,都觉得比前一招时熟练一些,渐渐似是必深思就可挥手出招。 他一面与巫山嫠妇游斗闪挚,一面尽力思索着天罡神功之所以与众不同的精华所在。 他记起秘笈之中的一段叙述……意生于念,念通于心,神与意合,心与神交……以及……静极生动,动极则静……等等。 他原是极端陪顷之多,一时若有的悟性,不觉心头狂喜,益发飘忽若风,围绕着巫山嫠妇团团乱转起来。 吕无忌与两个随从之,人,—专心把守着前后门窗,此际忽见大殿门前同时又闪出了数条人影,迳往大殿走来。 来人共有七人之多,俱是青衣装,面蒙薄纱,丛从容容的拾级鱼级贯而人。 吕无忌急急返身喊道:“又有人来了!” 同时向当先而入的青衣人厉声大喝道:“站住!” 殊料七名青衣人睬也未睬,当先一人举手一掌,就向吕无忌迎面拍去! 吕无忌大怒,虎吼一声,避开来人掌风,手中铁鞭一招“白鹤亮翅”,向来人拦腰打去。 这一为情势更加大乱,吕无忌与跟随他的两名绿林好汉,各自抵住一人,其他四名黑衣人则奔丹妮、了凡而去。 志航与巫山嫠妇一面游斗,一面注意来人,心头不由愈加焦虑,为人虽皆戴着薄薄的面纱,且此时已然入夜,殿中暗黑无光,但他日力奇佳,依然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来人正是一航道长、点苍一樵幸正成,茹毒教主单于宏、洞庭帮主阴阳扇朱公凌与昆嵛三子。 吕无忌等三人抵住的正是昆嵛三子,交手不过十招,一名跟随吕无忌的彪形大汉,已然惨呼一声,重作伤倒地。 幸而吕无忌勇猛绝伦,一柄铁鞭挥舞得风雨不透,与昆嵛三子交互缠战,一时难分上下。 了凡和尚把仆姑菁筠推至殿角之中,与丹妮两人负隅而战,丹妮虽然内伤末愈,但她耶律神功已有了相当基础,威力强大。 了凡和尚既被尊为武林奇人,武功自是更为出神人化,一航道长等四人虽然形成同疯狂般的轮番猛扑,但一时也难分轩轾。 志航虽然已对天罡神功窥门径,威力大增,但对付巫山嫠妇已是不易,根本无暇分手去照顾别人。 同时更使他扭尤的是,设若天地二魔再派来几个高手,如南海神尼、苍灵老人等人,则结局不问可知,谁难以逃出罗网。 这混战的局势维持了约有一盏热茶之久,殿外忽又传来了天魔盖世雄那震天的狂暴大笑。 那笑声有如柄利刃一般,志航等人无不觉得心头一阵惊动。 巫山嫠妇忽然掌势一紧,喉间发出串串的低吼之声,完全如同疯狂一般着皆向志航致命之处全力施袭! 一航道长等七人同样的受那笑声影响,一个个双目圆睁,尽皆施展出毕生绝学,狂扑猛挚,似是恨不得将众人尽皆杀死。 志航对付巫山嫠妇,原三游刃有余,但自巫山嫠妇掌势一紧,形势大变,立刻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同时,他毕竟重伤甫愈,体力未复,搏战时间一久,丹田元力不继,气血虚浮,不由冷汗淋漓,气喘不止。 一时迭遇险招,危机重重。 天魔盖世雄的狂笑之声仍然时断时续,不停传来,在这暗夜古厅之中,有如一个巨大的妖魔,在欣赏着一垂死之人在他魔掌下挣扎一般。 又是一声惨厉的哀呼,跟随吕无忌的最后一个绿林好汉,被昆嵛三子中的知机子一脚踢中小腹,飞出一丈远,撞到墙壁之上,立时重伤而死。 吕无忌力战昆嵛三子,毫无惧意,他困四个同伴相继惨死,满腔悲愤,暴怒得有如一头猛狮,铁鞭挥舞之间,左手趁隙扣上了三粒钢丸。 她既以铁鞭神弹饮誉江湖,发射暗器的手法自是不同凡响,但见鞭影之中,三点寒星激射而出,迳向昆嵛三子分别射去。 距离既近,吕无忌的手法又准又狠,自是不易躲闪,知机子首当其冲,但听乓的一声,一粒弹丸立刻威势极大,知机子的左眼眼珠立刻整个的进了出来,鲜血泉涌,一时满脸满身俱皆深得通红。 知机子虽被射出一目,身负重伤,但他却似一无所觉一般,依然掌劈指袭,奋力抢扑,那情景极是骇人。 任凭吕无忌是何等杀人不眨眼的英雄豪杰,也没经验过这等骇人的场面,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手中鞭法大乱。 了凡和尚与丹妮据守一角,抵住一航道长与辛武成等四人,形成相峙之局,但一航道长等忘命而扑,攻势凌厉异常,以致了凡、丹两人亦被武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了凡和尚一手紧抓着仆姑菁筠,使她贴立于壁解之中,仅用一手对敌,缠战一久,大感不耐,突然高宣了一声佛号,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老衲说不得要一开杀戒了!” 志航闻言一惊,连忙喊道:“这些人俱是被天地二魔以妖术所制的武林正派高手,老禅师最好手下留情,免得自相残杀……” 了凡和尚长笑一声,道:“自相残杀之局早已形成,施主如再心存不忍之心,眼下你我诸人俱皆难以逃劫!” 言下大有劝说志航发挥天罡神功的威力,速将战局解决之意。 丹妮听得讶然一惊,顿足大喊道:“志航…。…无论如何你不能伤了我的娘!” 志航应声喊道:“姑娘放心,在下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敢损伤令堂一毫一发!” 了凡和尚突然沉声喝道:“姑娘,照顾你这红衣妖女!” 声凌晨中有一股令人不得不从的三力,丹妮微微一震,连忙言抓住贴立在壁角的仆姑菁筠。 了凡和尚腾出左手,身形攸然一转,闪电之间一连打出三拳,劈出五掌,一时掌风如剪,拳力如山,把一航道长等人立时逼出了五步。 但众人一退即上,对已身安危毫无顾忌,竟然一派视死如归之情。 了凡身形微顿,待众人扑到之际,陡然大喝一声,又是一连数招,横扫过去! 要知了凡和尚的武功造诣几可凌驾天地龙席诸魔之上,金刚指法尤其享誉武林,不过由于他甚少涉人江湖,反而极少被江湖人物提及。 此际他已看清眼前局势,如不能速战速决,天地二魔必然尚有更狠毒的花样施展,故而使丹妮专门看管仆姑菁筠,自己腾身出来,立刻旋出全付精粹功力一航道长等人狠狠拼斗起来。 当下了凡和尚又是一轮猛功,但见茹毒教主单于宏,突然一翻向倒了下去,原来已被了凡和尚铁指点中了关元穴。 方在局央稍见好转之际,忽听天魔盖世雄的笑声又起。 笑声收敛之后,只听他阴侧侧的喝道:“老夫言出必行,第三指释放之人又要到了!” 不一时,果见殿门之中又飘然闪时两个人来! 志航抽暇看去,不由悚然一惊,心中暗暗叹道:“完了!” 那来的两人正是虎魄勾魂与凉山孽龙。 龙虎二魔飘身时殿,一言不发,凉山孽龙迳奔志航,虎魄勾魂扑向了凡和尚,同时拳脚交施,出招就打! 了凡和尚虽然大奋神威,一指点倒茹毒教主单天宏,但一航道长等俱是当世武林中的成名高手,战来依然相当吃力。 如今虎魄勾魂一以加入搏战,立刻以排山倒海之势滚滚压去,连三招虎魄神掌,挚得尘沙飞扬,使了凡和尚立刻趋于劣势。 志航同样的亦已陷于危机重重之中,凉山孽龙与巫山嫠妇不约而同的以前后夹功之势,各出狠招,使他已剩了仅能招架无力还挚的份儿。 回看了凡和尚时,已被迫得步步沿墙而退,丹妮亦不已不得不撇下仆姑菁筠,再度加人搏战。 吕无忌情形更加狼狈,手中铁鞭已被露飞,前后衣襟已然扯破数处,但仍像一头狮猛般拼力狠战恶斗。 志航此际被巫山嫠妇与凉山孽龙迫得险象环生,只要稍一疏失,随都有伤亡可能,尽管他步步为营,着关谨慎,但巫山嫠妇的耶律神功掌风扫中了前胸一下。 虽是仅被掌风扫及,但巫山嫠妇的耶律神功岂同儿戏,如非人天罡神功已经薄肯基础,只这——扫就足以使他骨断筋折! 饶是如此,也仍然一阵气血激撞,震动了甫愈的内伤,只感眼前一黑,股血箭立刻J顷口喷了出来! 但他心知此刻处于生死一发之间,压力竭余力,一拳“一柱擎天”挚向巫山嫠妇,一掌“横扫干坤”劈向凉山孽龙。 这一掌一拳,俱是天罡神功中的招数,但见一片金光闪动,巫山嫠妇虽双掌当胸,接了下来,但身躯连幌几幌,几乎栽了下去。 凉山孽龙则一连退出七八步远,撞在共台之上,嵊向次要挺身而起,但都再度跌了上去,似是受伤极重。 志航打出一拳,劈出一掌之后,遽感全身力道尽失,骨节如散,似是连身子都已无法站直,原来他旧创未愈,又添新伤,任他内功基础如何深厚,也已到了无法再支持下去的程度。 巫山嫠妇虽被志航一拳挚得摇摇欲倒,但略一运息,就已复原,厉叱一声,双掌同出,以五压顶之执,向志航猛然劈来! 志航此际阵阵血逆升,但感头重脚轻,双手扶持着正面殿壁,方才勉强支持着不致跌倒,对巫山嫠妇那足碎石碑的两掌,毫无抗拒之能,眼见势非惨死在她的掌力之下不可! 了凡、丹妮、吕无忌亦各到了筋疲力尽之时,虽见志航遭遇险招,但俱皆自身难保,无能救援。 何况志航的对手是身负耶律神功的巫山嫠妇,即使众人遇时去救,也是陡然多增死伤,于事毫无铺益。 丹妮正力敌一航道长与失公凌两人,见状急得大声哭喊道:“娘呀!你不能杀他,你不能……” 但巫山嫠妇充耳不闻,连头也没一回下,随着她低沉的怒吼之声,双掌迳向志航当间砸下。 志航心头一惨,自知无可幸免,双目紧闭,黯然等死! 就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忽见殿外人影一幌,幽灵般飘时一个人来,不待身形落稳,右掌五指骈列,以飞蛇噬人之势,向巫山嫠妇后背“曲池穴”点去! 此人来得无声无息身形快如电闪,但却不带丝毫及袂啸风之声,当真有如鬼魂幽灵一般。 巫山嫠妇虽是神功盖世,视力听觉俱高人一等,但直待来人掌指即将点到之际,方才蓦然惊觉。 但她毕竟不愧一代耶律神功传人,当下并不回身返顾,身形突然前进一尺,同时硬行掣回劈出的双掌,一招“回风拂柳” 顺势和身后来人扫去! 来人冷哼一声,身形落稳,点出的右掌一翻,与巫山嫠妇扫来的双掌迎个正着,蓬然一声,对拼一掌。 两人的掌力俱是棉絮无声的韧厚之力,声势虽不惊人,但一掌力撞激起的气流,却有如狂飙突起,发出一片飙的尖啸之声。 两力一较之下,两人身躯同时微微摇了一摇,大有势均力敌之势! 志航原已瞑目待毙,但巫山嫠妇的掌力迟迟未曾砸下,及至听得那刺耳的掌风排空之声,方才急忙睁眼看去。 一看之下,不由大喜过望,只见来人白髯拂胸,袭玄色长衫,虽然未揣拐杖,但却把那红漆葫芦紧到了背后。 原来他正是公孙神陀。 志航赧然喊道:“师父,您……” 随即双掌同出,又接下了巫[山嫠妇猝然劈来的一掌。 志航垂死之时又复获救,并且因见到恩师到来,心头一松,益发觉得全身瘫软,当下连忙就地跌坐下来,抱元守一,瞑目调息起来。 但他心知眼下局势危殆,虽是恩师到来,也仍然难以乐观,设若天魔盖世雄再将南海神尼苍灵老人遣来,后果信然不堪设想? 他也心知恩师要他迅即调息之意,自是希望他恢复功力,以应付更加艰危的局面,当下力除什念,将近眼前拼搏的局面完全撇开,认真调息起来。 讵料甫一运息,立觉丹田热流激升,竟与往常调息运功大不相同,心头既异且喜,忖道:自己连日来的攻力何以有这等大的差异?难道这短短的半日之中,自己的内功方面又有了什么变化不成? 但这毕竟是好的现象,当下缓缓引遵丹田真力,循经走胍,散布四肢,一时竟人于物我两忘之境,对眼前的险恶搏斗,恍如一无所见。 巫LU嫠妇自公孙神陀到来之后,勃然大怒,喉间怒吼,双掌连环劈击,眨眼之间已打出十余招。 但公孙神陀从容迎击,把她那狠毒凌厉的招式,一一化解了开去,任她如何狂扑猛击,竟然难以讨得丝毫便宜。 要积压公孙神陀的天勒神功虽则与耶律神功、七化,赤癸等神功相并而称,但却有凌驾而上之势,加以他修为火候深湛,自是比巫山嫠妇稍胜一筹。 了凡和尚与吕无忌见状精神立刻大振,只有丹妮尤心无比,她并不认识公孙神陀,深恐她母亲会伤在这个武功奇高的白胡子老头的掌指之下。 公孙神陀一面与巫山嫠妇对搏,一面不时乘隙挥出一股股的回旋力,向虎魄勾魂昆嵛三子等施袭! 那种柔勒的回旋掌力虽不致将人挚伤,但却将虎魄勾魂等人激撞得立足不稳,东撞西跌。 一时之间,了凡、吕无忌等人的颓势尽复,有转败为胜之势。 就当此时,忽听一串凄厉的长啸之声戛然传来! 那啸声如一根巨大而颤抖的琴弦突然断掉一般。 巫山嫠妇虎魄勾魂等人闻声俱皆愕然一怔,旋即狂风暴雨般一连攻出几式狠招,虎魄勾魂首先藉势挟起负伤倒地的单于宏,双足一纵,当先向大殿外退去! 巫山嫠妇一轮猛攻,,将公孙神陀逼退数步,也探手抓起歪在供台一侧的凉吐1孽龙,双肩一幌,相继扑向殿外而去。 一航道长、辛武成、朱公凌,以及昆嵛三子,俱皆面色平板,边战边退,一胀个陆续退向殿外,齐齐隐入夜色之中。 显然那长啸之声,正是天地二魔的撤退号令。 此际已是二更时分,窗外凤声飒飒,又复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 大殿中重又恢复了静寂,但众人俱已筋疲力尽,喘吁不止。 幸而仆姑菁筠未被劫掠去,依然横欹在殿壁一角。 丹妮神情沮丧,哀哀闯哭,口叫:;喃喃自语,但却听不出说的什么?显然因她母亲之故。已然悲痛得近乎疯狂。 公孙神陀缓缓踱了几步,突然收住脚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吕无忌喘吁略定,悲怆的看了看两个惨死的同伴,整理了一下破碎的衣衫,大步走至公孙神陀面前,双拳一拱道:“多谢老前辈相救之恩,不知老前辈高姓大名? 公孙神陀微微一笑道:“老朽公孙神陀,一向行医江湖。” 吕无忌讶然接道:“原来进公孙前辈!……” 一时双目呆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身为南路绿林霸主,处是听过公孙神陀之名,但他所知道的却是一个医道高明的江湖郎中,万没想到他竟有这等惊世骇谷,出神人化的武功。 了凡和尚也走了过来.合掌一礼道:“施主神医济世,名满宇内,料不到竟是一代天勒神功传人,失敬!失敬!” 公孙神陀一笑道:“微末之技,自是难逃老禅师法眼! ……” 微微一顿,又道:“眼下强敌难退,但老朽却觉得他们退得过于蹊跷,随时仍可能大举进犯,各位最好藉机调息一下!” 说罢,顾自席地坐了下来! 吕无忌只觉气尽力竭,不待公孙神陀说毕,早已斜倚在供台一侧,粗声粗气的喘息起来! 了凡和尚力斗虎魄勾魂等人多时,内力耗用不少,也自暝目跌坐不再开口,只有丹妮一人仍然吸哀哭泣不止。 此时志航已然调息了约有一盏热茶之久,只见他忽然挺身而起,走至公孙神陀面前轻轻跪了下去。 公孙神陀有些讶然的道:“你的伤势仍重,如不及时调养,不但无法学成天罡神功,说不定会成为武功尽失的残废之人!” 志航爽然一笑道:“不劳师父担心,弟子已觉好得多了!” 公孙神陀仔细看看他的气色,又在他肩胛、额骨等处缓缓按了一会,有些赞叹的点点道:“果然是天下第一神功,徒儿! 你的仙缘不浅!” 原来天罡神功失传于世,公孙神陀亦不知天罡神功究是如何神奇之学,但在他认为,不论任何神功,尽管修习法门不同,但总以练力养气为主,天罡神功虽是以神为根,但修习起来亦难脱其他神功巢臼。 及至见志航以盏茶之久的调息,即已使受创极重的内腑复原了十之六七,方始知道天罡神功是是远较其他神功为高的绝学。 当下缓缓又道:“你服食过阴阳参果,灵兽精血,故而修习天罡神功事半功倍,眼下你已薄具天罡内功基础。 “照此看来,只需日余时间,至少已可将天罡神功习成五成,只要有五成之功,就足以傲视天下武林,不过……” 喟然一叹,接道:“眼下武林大劫已至,只恐没有如此从容的时间让你安心修习。” 丹妮的哭声始终未停,悲哀沉痛,凄然欲绝,公孙神陀皱眉问道:“她就是巫山嫠妇之女么?” 志航连忙应道:“正是,巫山嫠妇前辈弟子曾有救命之恩,不幸……” 凄然一叹,住口不语。 公孙神陀摆摆手道:“去劝劝她吧!” 志航早有意要去安慰她一番,只是疑得恩师在此,不便就去,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大步走了过去。 他俯在丹妮耳边轻轻低语了一番,丹妮哭声顿止,霍然立起身来,拉着志航跑到公孙神陀面前,哭求道:“老前辈,求你救救我娘,求你救我娘吧!……” 双手抱住公孙神陀右腿,哭求不已,宛如一枝带雨梨花一般,令人侧然心动。 公孙神陀眉宇深锁,向志航问道:“徒儿,你对她说什么来着?” 志航俯首呐呐的道:“弟不曾说什么,只不过说师父可以设法救巫山嫠妇前辈。” 公孙神陀一叹道:“自然,事到如今,老朽再也不能遗世独立,对此束手不管,不过须知老朽能力有限。 “眼下天地二魔已挟有七化、耶律、赤癸三大神功当世传人,其势足以并吞武林,掀翻江湖,而且……” 微微一顿,又道:“老朽更担心的是,天魔盖世雄聪颖绝伦,极可能已将七化、赤癸、耶律神功陆学去,高级若以他一人而兼三称神功之长,那后果更是大可尤虑之事!” 志航听得讶然一怔,这倒尚是他未曾想到之事。 丹妮神志在创伤,加上她内伤未愈,形同疯狂,只一味紧紧抱住公孙神陀哭求着救她娘。 公孙神陀将她与志航一一扶了起来,道:“老朽自当尽力而为,姑娘这等哭法,就是哭死也是没用!” 丹妮终于缓缓收住哭声,双眼肿得像胡桃一般,凝注着公孙神陀,满面祈求期待之色。 公孙神陀微微顿了一顿,道:“连日来正邪消长之战如火如茶,老朽并非故意袖手不问,须知天地二魔所恃者只有他以妖术所挟的苍灵老人、南海神尼,以及日前又不幸落人魔手的巫山嫠妇。 “这三入神功已占去当世五大神功之三,纵横武林,有如揣枯拉朽,即使清虚道长将宇内武林同道悉数连结起来,也无异于驱羊群而入虎口……” 凄然长叹一声,又道:“老朽曾数次深入长春谷,密查天魔盖世雄使苍灵老人等丧失心志,甘受驱策的解救之示,但最后发觉那是没有药物可解之术!……” 丹妮闻言又嚎啕大哭道:“那么我娘永远都不能好了么1……” 公孙神陀急忙摆摆手道:“老朽一生窃研医术,不能说当真完全绝望,何况此事关系着整个武林的安危存亡,故而数日以来,老朽至各处采集灵药,欲圆成一种十效全苏神丹……” 志航不由接口问道:“这种药可以解去巫山嫠妇等人所受的妖术么?”。 公孙神陀神色凝重的道:“是否有效,为师亦难断方,不过这已是我经过一再缜密思索之后,决定施用的药物,设若此药无效,为师也就束手无策了! 丹妮杏目圆睁,也插嘴道:“老前辈的神丹已经练成了么?” 公孙神陀黯然一笑,十效全苏神丹共需十种药物练制之肖并无困难,只需四个时辰即可缗就,不过这十味药料之中,有三味主药最难得……” 目光在志航、丹妮两人身上转了一转,继续说道:“第一,要千年何首鸟一支,第二,要百年雪中参是一个……” 不待公孙神陀说完,志航长叹一声道:“这种珍贵药品都是可遇而可求之物,就算窍毕生之力,能否找到这些药物,也难断言,如何能救得了目前之急!” 公孙神陀微微一笑道:“为师既以医享誉江湖,自是精擅采集药物,幸而这两种药物为师皆有所储,只是第三件药物大是作难……” 志航忙道:“不知第三种需要什么药物?” 公孙神陀道:“第三种药物需要三足金蟾一支,为师早年踏遍宇内名山大川,尚未发现过有这种神虫。 “据说只有峨嵋金顶职僧在百灵洞中养育着一支,不过,此老性情怪癖,恐怕极难求得………” 志航接口道:“想那金顶僧必然是个有道的高僧,只要把天地二魔危害武林,屠戮无辜的血腥事迹向他一说,难道他还能连一支金蟾也舍不得么厂公孙神陀叹道:“这倒也很难说,目前只有尽人事以听天命而已!” 他忽而探手背后,解下那巨大的红漆葫芦,拔开顶盖,慎重的取了出两个绢包,略一显视,将一包递到志航手中道:“两味主药与七味附药,为师均已分作两份包好,其中附有炼制之方,只要能求得金顶得怪僧的三足金蟾,即可按方烘炼制。” 志航有些困惑不解的道:“师父难道不显视自炼制么?为何要将它交与弟子?” 公孙神陀凝重的道:“眼下你我被困此处,天地二魔挟其诡斤之术,驱使三大神功传人以及无数爪牙,为师亦无绝对把握可以安然脱困!” 志航悚然一惊,心知恩师之言并非过虑,一时张口结舌,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公孙神陀淡淡一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人在,就师不过求其慎重而已,眼下武林存亡的重担,可以说已分担在你我师徒两人之肩,只要有一人在,有消灭妖气,重整武林之望……” 志航频频点首,至此他方知恩师虽表面看来对武林之事不问不闻,实则他却关心无比,大劫来时,并不顾及本身的安危。 公孙神陀目光一转,又道:“这包药物快些贴身收好,一待众人体力稍复,咱们就设法离开此处……” 脸色一整,极是严肃的接下道:“只要一离此处,即刻速奔峨嵋,中途切勿停留,更不要关顾为师以及其他之人。 “须知武林存续的重担已在你肩头之上,设若为师先行走出,亦不会再顾及尔等安危,小不忍则乱大谋,务必记牢为师之言。” 志航听得眉宇深锁,但见恩师凝重严肃的神态,不敢出言反驳,只好频频点首唯唯应命! 吕无忌、了凡和尚是时经过一阵调息,大都从已得原,了凡和尚抓起横躺在墙角的仆姑菁筠,大步走至志航身后,坐了下去。 公孙神陀瞥了仆姑菁筠一眼,皱眉不语。 志航连忙说道:“此女是天地二魔之女,如挟制此女突围而出,也许能使天地二魔有所顾忌而不敢过份相迫!” 公孙神陀淡淡一笑道:“方才搏战之时,难道你不曾以此女生死挟制天地二魔?” 志航恍然悟天地二魔似是并不曾真正受到威胁,如非恩师及时赶到,结果早已不堪设想,当下双颊一红,俯诈不语。 此际窗上两声淅沥,已然越下越大,大殿项部年久失修,到处都有雨水漏下,平地之上已是积水处处。 志航、丹妮已是数日不曾梳洗,衣履之上处处皆是泥亏血迹,吕无忌、了凡和尚亦是一付狼狈不堪不状! 公孙神陀目光打量着众人,不由微微叹吁一声。 忽然——一阵花香般的气息随风飘来! 志航对那香气早已极是熟悉,忙道:“那是天地二魔的一种迷魂毒气,嗅吸之后使人颓首废不振,痉软乏力,攻力大减……” 他忽然记得仆姑菁筠曾给他过半瓶解药,但早已吃光,心中一动,反身就向仆姑菁筠身上摸去! 但他手忙脚乱的摸了一阵之后,却发觉她身上空无一物,衣袋之中任什么东西都没有一样。 公孙神陀忽然双目大睁,两道神光炯炯逼人,但却显然是天上落于沉思之中,良久良久,方才自语般的一笑道:“这倒是令不解之事!” 志航忙乱了一阵,及闻恩师之言,方才停下手来呆呆发怔。 此际那香气越来越浓,昌无忌在众人之中功力较浅,已然有些把持不住,不住连声咳嗽起来! 公孙神陀又道:“这仅是一种普通的迷魂香雾,天地二魔深知老朽以医驰名,怎的还要弄这种毫无作用的小巧之术!……” 微微一顿,接道:“想必他另有刻毒之计,这只不守是故弄玄虚而已!” 他立即拉下背后葫芦,取出数粒红色药丸,付与众人一一吞下。 那药丸有一种清凉之感,下肚之后立刻神清气爽,被香气醺袭的不适之感;立刻消逝。 不久,香气渐淡,终于完全散去! 公孙神陀眉宇深锁,似是在思索一件重大之事,而苦于想不出答案一般,只管怔神不语。 蓦然——一阵裂帛之声突然传来! 那声调尖掊刺耳,众人不由俱皆一惊! 紧随着悠长物裂帛之声以后,又是一串刺耳的杂音传来,彷佛箫管齐奏,又彷佛刀勺乱响。 那噪杂之声时高时低,但却接续不断,令人渐渐滋生一种不安之感,彷佛恨不得要找一条地缝钻下去藏起来一般。 公孙神陀郎声说道:“这依然是一种小巧之术,用来对传付一般江湖普通人物尚可,天地二魔可以要拿来对付老朽?” 目光一转,道:“各位功力俱属上乘,只要抱元守一,提起心间真气,即可不受影响。” 攸然之间,那什么音也戛然而止。 公孙神陀缓缓立起身来,轻轻负手踱来踱去,不时皱眉深思,微微摇头,一派苦思焦虑之情。 忽然,他停下身来,目光一掠众人,道:“不论如何,此处已不能再事停留,我们应速行离去为是!” 此时大雨倾盆而下,公孙神陀说毕,立刻大步走向殿门,当先一跃,飞身落于庭院之中。 志航聚集大殿门口,静观公孙神陀的动静。 公孙神陀在庭中略一宁立忽然身形激升而上,平地拔起五六太高,在空中一个回旋,竟旋转了数丈左右的一个厣中,然后飘然而下。 除风雨之声外,此时四外寂然,并无丝毫异状。 志航与丹妮携手当门而立,了凡和尚横提着仆姑菁筠随后,吕无忌则右手持着铁鞭,左手扣着钢丸。 众人俱是一付紧张焦虑之情。 志航有些歉意的向了凡和尚道:“此女仍烦老禅师照看,容在下当先开道!” 了凡和尚连忙应道:“施主尽管放心,只要老衲有一口气在,绝不会把这妖女轻易抛弃!” 忽见公孙神陀在院巾一招手,沉声喝道:“快来!” 志航等不敢怠慢,连忙相继轻快的向公孙神陀走去! 但在倾益大雨中,任凭众人攻力如何高强,视力也大受影响,一丈之外,即是一片模糊,难见景物。 公孙神陀大步当先,不由山门而走,却奔向一处坍塌的厅墙缺口走去! 就当众人将抵缺口之时,忽听一阵石破天惊的狂笑之声轰然传来! 紧接着十数条人影横空而下,将众人紧紧的包转在垓心之中。 当先之人正是天魔盖世雄,身旁紧随着南海神尼、苍灵老人、巫山嫠妇三大神功传人、一航道长、虎魄勾魂等则分在四周围定众人,目光灼灼,一付敌视之态。 天魔盖世雄呵呵大笑道:“公孙老儿,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话果然不错,你可知老夫已缗就天视地听之术;将你们的谈话俱皆听来了么?” 公孙神陀冷哼一声,遽然双掌同出,以十成之力向天魔盖世雄、南海神尼、苍灵老人、巫山嫠妇等横扫而去。 同时向志航厉声大喝道:“徒儿,快走!”’喊声中有一种令人不能有从的威严,志航不及细忖,一拉丹妮,宛如飞鸟比翼,双双由那厅墙的缺口中一跃而出! 天魔盖世雄被公孙神陀的神威所逼,既惊且怒,待身形站稳,立刻爆出一串疯狂的震天长笑。 同时,手中皮鞭连挥,发出一片清脆的呼声。 南海神尼、巫山嫠妇、苍灵老人俱皆低吼一声,像疯狂—般同时扑了回来,拳掌交施,向公孙神陀攻来! 一时掌风如剪,拳力如山响起一片刺耳的尖啸他轰然大震之声! 志航与丹妮两个起落之间,已然奔出十余丈外,回头看时,俱见风雨凄迷,已难以分辨人影与搏战情形。 志航悚然一惊,立刻停下身来,用尽目力看去,并不见再有人影跟来,心中一急,忙向丹妮喊道;姑娘沮顺着这片树林尽速前行,在下在要回去且我师父一臂之力!” 丹妮大声答道:“我也要回去救我娘去!” 与志航同时转回身子,就欲往回跃来。 两人心相同,正欲纵身而起,志航忽听公孙神陀以传音人密喝道:“徒儿,尽速赶往峨嵋金顶,途中切勿稍停,为师随后自会赶来,在金顶与你相会。” 志航收住欲起的身形,怔了下来! 他与丹妮两手相携,身形一停,把丹妮也拉了下来。 丹妮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望着志航问道:“走呀!你又怎么啦?” 志航叹口气道:“我师父不准我再回去……” 微微一顿,又道:“现在回去也是无法救得你的母亲,还是遵照我师父之言,快些奔向峨嵋金顶去寻找三足金蟾要紧!” 丹妮犹豫了一下,道:“一天救不了我母亲,我就一天不能心安,唉……要走就快走吧!” 两人不再迟疑,施展开轻功提纵身法,顺着树林一直往功驰去,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已经出去了五六里远。 初时尚听得天魔盖世雄的狂笑与喝n匕打斗之声,但那些刺耳的声音愈来愈远,终于完全隐没在风雨声中。 志航收住身形与丹妮双双躲到一株枝叶茂密的大树之下,道:“姑娘,咱两用不着这等跑法,天魔盖世雄并没有派人追来,且等认明了方向路径后再走吧!” 丹妮喘吁吁的停下了脚步,有些奇怪的道:“天魔盖世雄为何前后两次都故意使咱们走脱,这……” 志航无言可答,他也同样的困惑不解。 但他心头却惊忧无比,首先,他惦念着恩师公孙神陀,以及了凡和尚与吕无忌的安危,还有仆姑菁筠。 他虽是自己恨透了妖女,但他却是与自己生死同命之人,设若了凡和尚在危机之中当真点了她的死穴,那么自己岂非也就要陪着死去? 一路之上并未发生任何事故,亦未见有追跟踪纵之人。 志航松去紧张的心情,回顾丹妮与吕无忌道:“这倒又大不了在下意料之外,不论天地二魔是否在此,至少那暗中发射毒箭射死欧阳霸之人必然目注我等离去,何以却不阻挡?” 吕无忌皱眉无言,他更觉得困惑难解。 丹妮紧走一步,靠到志航身边,道:“眼下咱们并未逃出天地二魔的网罗之内,说不定随时随地会有暗算咱们之人,倒要小心一点为是。”,志航连声应道:“这是自然。” 当下由吕无忌当先带路三人展开提纵身法,就在高低不平的崎岖小路之上飞驰而去。 幸而丹妮病势已经大为好转,与志航两手相携,奔跑得极是快速,不过一个更次左右,已然出去了四十多里,到了大渡河畔。 大渡河下游注入岷江,河面广阔,吕无忌在芦叶丛中弄朵了一支小船,三人立刻登上船去,吕无忌运桨如飞,顷刻已达对岸。 吕无忆面露喜色,向志航他丹妮道:“此去峨嵋已然只剩下三十余里的路程了!” 三人方才得岸来,忽见下游处一支快船如飞而来。 船头之上坐着一条人影,不待驶时岸边,只听那船上之人立刻沉声喝道:“是航儿在此处么?” 志航初见那船驰来时,大大吃了一惊,及闻船上之人的呼喝之声,不由心头狂喜,连忙应道:“是我!” 同时转向丹妮、吕无忌奋的道:“是我师父来了!” 那快船已然抵达岸边,公孙神陀一跃下船,随手和船上丢了一锭银两,那船儿立刻又复如飞而去。 志航微微呆了一呆,凝神看时,只见摇船的是个中年汉子,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想是靠水为生的渔夫。 公孙神陀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转,道:“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为何你们方才走到此处呢?” 志航赧然答道:“弟子困为……” 不待志航说出原因,公孙神陀又道:“如此也好,为师能在此处见到你们,正可先理清一桩大事。” 小心一点为是。” 志航连声应道:“这是自然。” 当下由吕无忌当先带路三人展开提纵身法,就在高低不平的崎岖小路之上飞驰而去。 幸而丹妮病势已经大为好转,与志航两手相携,奔跑得极是快速,不过一个更次左右,已然出去了四十多里,到了大渡河畔。 大渡河下游注入岷江,河面广阔,吕无忌在芦叶丛中弄朵了一支小船,三人立刻登上船去,吕无忌运桨如飞,顷刻已达对岸。 吕无忆面露喜色,向志航他丹妮道:“此去峨嵋已然只剩下三十余里的路程了!” 三人方才得岸来,忽见下游处一支快船如飞而来。 船头之上坐着一条人影,不待驶时岸边,只听那船上之人立刻沉声喝道:“是航儿在此处么?” 志航初见那船驰来时,大大吃了一惊,及闻船上之人的呼喝之声,不由心头狂喜,连忙应道:“是我!” 同时转向丹妮、吕无忌奋的道:“是我师父来了!” 那快船已然抵达岸边,公孙神陀一跃下船,随手和船上丢了一锭银两,那船儿立刻又复如飞而去。 志航微微呆了一呆,凝神看时,只见摇船的是个中年汉子,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想是靠水为生的渔夫。 公孙神陀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转,道:“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为何你们方才走到此处呢?” 志航赧然答道:“弟子困为……” 不待志航说出原因,公孙神陀又道:“如此也好,为师能在此处见到你们,正可先理清一桩大事。” 双眉一蹙,大声抢着说道:在下去年这时曾由此经过两趟,此路不但无法到得了峨嵋山,而且山路隐僻,崎岖难走……” 公孙神陀突然沉声喝道:“老夫正是要找一处隐僻之地,先完成一桩大事,难道你认为老夫当真不识得路径么?” 吕无忌一时呐呐无言,面色紫涨的低下头去。 公孙神陀沉忖了一下,忽然喊道:“吕大侠!” 吕无忌连忙双手一拱,道:“老前辈! 公孙神陀微微一笑,道:“老夫有一桩重大之事要与我徒儿与这位丹妮单独一谈,可否请吕大侠在此稍候片刻?” 吕无忌向志航望了一眼,连忙应道:“既是公孙前辈的吩咐,在下自当遵命!” 公孙神陀双是微微一笑,道:“如此就委屈吕大侠了!” 接着转向志航沉声说道:“不远处有一座茅亭,你可与丹姑1娘随为师先来密商一件重要之事。” 志航颇感困惑不解,但见到恩师郑重的神态,心知必是极;为重大之事。 当下连忙应喏一声,微一带歉意的望了吕无忌一眼,一拉丹妮,以双双随在公孙神陀之后继续前走去。 山路曲曲折折,一连转了几了转,果见不远处一座土丘之上,有一座新建的茅亭。 公孙神陀返身看了两人一眼,立刻向茅亭中大步走去。 那茅亭搭在小丘的枯赔,似是獐户樵子用来小憩之所,但却搭盖未久,茅草犹新,而且地下新翻的泥土,看来彷佛搭成之后,尚无人来过。 志航心中忐忑不安,不知恩师究有什么重大之事,要把他与丹妮叫到这荒僻神秘之处? 公孙神陀进入茅亭席地而坐,指指身旁地下道:“坐下来吧!” 志航与丹妮互望了一眼,只好依言坐了下来。 那茅亭虽处于小丘之上,但四周尚有更高的小丘,而且树丛极是茂密,是已是深秋之时,但一眼望去,仍然密密丛丛,视力虽及一丈之外。 公孙神陀喟然一叹道:“眼下天地二魔势大难敌,为师昨日夜如非藉风雨掩蔽,伺机脱身,几乎不幸遭了毒手……” 志航黯然无言,他深切知道,天地二魔挟南海神尼、巫山嫠妇、苍灵老人等人,已成横扫武林之势。 只听公孙神陀又道:“救亡圆存,消弭天地二魔的重担,已然在你我二人肩上,设若我等再生不幸之事,则整个江湖必将荡然无存……” 微微一顿,接下去道:“但此番峨嵋之行,为师却觉得并无必然成功可能!” 志航悚然一惊,忙道:“师父可是说怕那金顶职僧不肯将三足金蟾拿出来么?” 公孙神陀叹道:“这不过仅是其中之一,即使他肯把三足金蟾交出,为师这‘十效金蓟神丹”是否能使南海神尼等人恢复理性,也仍是并无把握之事……” 志航记得在破厅中时,恩师他曾说过之事,一时不由眉头紧蹙,双手紧握,大为焦虑不安。 公孙神陀辽徐徐又道:“即使为师的‘十效全苏神丹’能够奏效,如何能将此药使之服下也是极为不易之事。 “何况天地二魔颖异常,为师与你厅中时互谈之话已然被他听去,焉能不防到之事,所以……” 志航听得目瞪口呆,顿足道:“这样说来,一声武林浩劫是无法避免的了!” 公孙神陀忽又一笑道:“这不过是为师过虑之言,也许事不致真的如此恶劣,不过……” 面色一变,异常严肃的接下去道:“为师叫你来此之意,就是要先筹妥一条万全之策。” 志航忙道:“弟子愚拙,一切全靠师父指示。” 公孙神陀沉吟了一下,道:“当世之中,只有你的天罡神功的天下无敌,是天地二魔最为惧怕之人,惜乎你虽获奇遇,但时日短暂,至少亦须数月之后始能习成,但眼下情势瞬息万变自是无法等待得了……” 志航双目凝注着公孙神陀,默然无语。 公孙神陀沉声接道:“眼下峨嵋之行虽不便途打消,但如贝行不幸而遭覆败,设若你我俱皆因皆丧生,则今后武林之间岂非永无肖明之日了么?故而为师一再思虑,必须先安排下一条稳妥可行之计……” 目光向丹妮转了一转道:“丹姑娘骨格清,天赋极佳,且已有耶律神功的根基,如依为师之意,不妨将……,,不待公孙神陀说完,志航连忙接道:“师父可是要弟子将天罡神功转授丹姑娘么?” 面色凝重的道:“为师正是此意,丹姑娘学得天罡神功之后,即刻觅一处隐僻处所去日夜潜羽,至多半年之后必有所成,设若我等此次峨嵋之行不幸溃败,他日丹姑娘仍可出而整饬武林,洗雪今日之耻。” 志航连连点头道:“弟子早有此意,只是丹姑娘尚有些不肯……” 公孙神陀目光向丹妮凛然一转道:“为武林之间保留一份元气,俾免永沦万劫不复之境,丹姑娘肩头之上同样也负有一付重担,怎会不肯?” 丹妮有些畏缩的望了公孙神陀一眼,忽然颤声喊道:“我不能,我不能撇开我受难的母亲不管,去管那什么天罡神功,即使半年之后能够学成,恐怕那时也难以再见到我的母亲了!” 说着不由奔眶而出,哭了起来! 公孙神陀厉声喝道:“老夫此举不独是为了挽救武林危亡,也正是为了拯救你母亲,以及其他被难之人,设若峨嵋之行不幸溃败,你就更永远见不到你母亲了!” 志航也连忙轻声安慰,多方譬解,良久良久,方使丹妮安静下来。 公孙神陀淡淡哼了一声,向志航喝道:“时光无多,即刻开始吧!” 志航缓缓四顾了一周,道:“就是在此处么?” 公孙神陀道:“为师早已勘察清楚,此地最是安全不过,你尽管放心转授好了!” 志航心中一动,一时不由在滋疑念。 他自幼跟从公孙神陀,对恩师的习性自是摸得十分清楚,眼下看来,似是与他平时的为人大悖常情。 同时,他方才渡河之后,方见恩师驾船而来,如何却说早已将此地勘察清楚,岂非令人惶域惑难解? 是以不免大为迟疑。 公孙神陀见他尽管呆呆发怔,又连声催促道:“时光无多,为何你还要一味延岩?” 志航一面默默忖思,一面又道:“弟子如将全部秘笈所载之学转授完毕,至少需要四个时辰,恐怕要到明日辰时之后才能传完。” 公孙神陀冷然说道:“不论多少时间皆无关系,为师在此与日你护法,你只管悉心传授就是,不必计较时间多寡。” 志航一时无话答,既然不能拂逆恩师之命,又感到此事颇‘有许多不妥之处,一时间踌躇不语。’忽觉丹妮轻轻凑近身旁,附在耳边低声说道:“快看你师父的眼睛。”‘志航悚然一惊,连忙凛神看时,只见公孙神陀端然正坐,双目平视,眸光中突然射出一道异样的光华。 志航心中立刻冷了半截,宛如遽然置身冰雪之中,不由全身寒毛森竖,只见那光华不蓝不绿,定定直射,神态之间弥漫I着一层凶狠惘之色,那神态志航并不陌生,在破厅之中他曾在I巫山嫠妇脸上看到过。 一时不由又惊又忧,心想:难道师父……? 他已不敢再想下去,但却暗中提聚攻力,以防不测。 公孙神陀忽然转头喝道:“怎么?还没开始么?” 志航勉强压仰住不安之色,道:“弟子一再思维,觉得此事似乎………多少还有欠妥之处………” 目光暗中瞥了公孙神陀,又道:“如果师父采纳弟子愚见,不如等先到峨嵋之后,再………” 不待志航说完,公孙神陀大喝道:“莫非你竟要达违为师之命么?” 志航连忙俯首应道:“师父待弟子恩深如海,即使要弟子粉身碎骨,弟子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只是这天罡神功并非师父所授弟子之学,而且依师父平时为人,也绝不会强迫弟子传授他人。” 公孙神陀突然全身抖动了一下,双目光光华激射,喝道:“徒儿,看来你是不肯听从为师之言了!” 志航方欲答话,忽听一阵脚步之声遥遥传来。 紧接着就听得吕无忌太着嗓子沉声喊道:“公孙前辈……公孙小侠……” 志航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吕无忌已然大踏步遥遥跑来,迳奔众人存身的茅亭而来! 公孙神陀霍然站起身来,大喝道:“站住!” 吕无忌怔了一怔,但并未依言停下身来,但依然一面前进,一面沉声道:“公孙前辈,大渡河对岸……” 公孙神陀沉声一喝,突然出手如电,一掌向吕无忌当头劈去! 吕无忌大出意料之外,仓皇间无应变之能,其实即使他是有所备而来,也万万敌不住公孙神陀以天勒神功劈出的一掌! 一时险象环生,眼见吕无忌势非要惨死在公孙神陀的掌下不可! 幸而志航早在发觉公孙神陀有异之时,已经全神戒备,及见师父攸然同掌毫无防备的吕无忆,不由大惊失色。 心知一挚之下,吕无忌必无幸免,当下不及多所思忖,身形电射而起,斜出一掌,迳向公孙神陀的掌力迎去! 只听蓬然一声大震,两股劲力激汤之下,那新搭未久的茅亭立刻被震得七零/乙落,倒塌了下去。 吕无忌幸未丧命,但已惊得目瞪口呆,怔怔的问道:“这……这……公孙小侠……这究竟………” 志航无暇应声,急急的向公孙神陀喊道:“师父………您………您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您也……” 公孙神陀被志航掌化解了挚向吕无忌的掌力,身子微微一了一幌,目光向志航逼视了一眼,怆然喝道道:“徒儿,想不到你竟然向我出掌!” 志航凄然应道:“师父!这是万不得已之事,您……” 他一时忍不住双泪滚滚而下,他凝注着恩师的面貌,忽然发觉师父的神态竟变得是那样陌生,几乎已经前后判若两人。 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有迫使自己不得不向师父出手相搏的今在,顿觉心如刀戮,几乎要痛哭失声。 公孙神陀面色凛然,盯视着志航喝道:“你可知道如不遵照为师之言,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么?” 志航与公孙神陀四目交注良久,忽然大哭道:“师父,弟子情愿死在您老人家的掌下!您……您就杀死弟子吧!弟子死而无怨……” 说着,噗通跪在公孙神陀面前,俯首待毙! 丹妮、吕无忌两人愕然立于一侧,一时不知所措,只有呆呆望着公孙神陀与志航两个人发怔。 公孙神陀沉声喝道:“你当真甘心就死么?” 志航凄然应道:“死在师父掌下,弟子甘心瞑目。” 公孙神陀双目大张,俯首盯视着志航,右掌缓缓扬起。 但他神色之间,忽然泛上了一股悲凄之色,以致手掌停在半空之中,久久不能下落。 志航俯首静待移时,见一直并无动静,不由又缓缓抬起头来,恰好与公孙神陀目光相接。 只见公孙神陀双目之中突然滚落出两颗泪珠,正好滴到了志航仰起的脸上。 志航叹吁一声,凄然轻声喊道:“师父!师父………” 公孙神陀也凄然应道:“徒儿!” 志航试探着道:“师父,咱们还是先赶奔峨嵋去吧!” 公孙神陀脸色一变,又复冷声喝道:“但你必须先依为师之命,将天罡神功传与丹姑娘。” 志航叹道:“师父,难道您当真也被天地二魔……” 公孙神陀突然大喝道:“住口……” 双目凶光激射,逼视着志航厉喝道:“为师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究竟从不从为师之命?” 志航忖思移时,坚决的道:“弟子从治命,不从乱命,设如师父以死相胁,定要弟子做危害武林江湖之事,弟子万死不能应命!” 公孙神陀突然须发怒张,大喝一声,右掌闪电般一扬,向志航搂头盖顶就是一掌挚去! 丹妮与吕无忌早已戒备,立于数尺之外,但公孙神陀出掌之快令人目不暇接,欲待抢救已然无及。 但闻一声隆然巨响,一时泥沙飞扬,枯枝落叫‘四散飞舞,宛如一声平地突起的沉雷,令人不由心悚神惊。 丹妮讶然失色,在掌风余威四布之际,奋力狂喊道:“志航!志航……” 跟着一纵身扑了上去。 但眼前的景象使她却不由呆了起来! 只见公孙神陀退立于数步之外,面色平板,呆怔无语。 志航安然无恙,已经由地上爬起身来,在他身旁却多了一个全身紫衣的老人,正在沉声冷冷一笑。 武侠屋扫描zhangzhaorui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十六章千里迢迢赴金顶 此人来的大是突兀,丹妮竟没看到他是何时而来?但她立刻就明白了是那紫衣老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掌挚退公孙神陀,而将志航救了下来。 那紫衣老人扮相很是古怪,里面的衣服全是酱紫色,而且还披了一件又长又大的紫色斗蓬,面部戴着厚厚的紫色面纱,但在纱之下仍然露着长及肚腹的雪白胡了,只是无法看到他的面貌。 志航目光茫然扫了公孙神陀与那突然出现,一掌救下他的性命的紫色老有一转,和紫衣老人双拳一拱道:“不知老前辈因何要相救在下?” 紫衣老人冷冷笑道:“死有重于泰山,有轻如鸿毛,像你这等死法,死得一钱不值……” 用手一指公孙神陀,又道:“此人虽是你恩深似海的师父但他本性已迷,所做所为俱是出于控制他的心灵的妖人之意如让他一掌把你劈死,岂非冤枉!” 志航细忖紫衣老人之言,如果然大有道理,你忽然忆及在破厅之中,恩师曾将配制“十效全苏神丹”的药物分他一半,也许那时恩量师已料到可能有这等不幸之事发生。 是则恩师的用意极为明顾,要使自己担负起挽救武林大劫的重担,去讨取三足金蟾,练制灵丹,解救恩师以及其他被难之人。 他一时不由冷汁淋漓,心想:“如非紫衣老人及时相救,自己这样一死,岂非反而成了千古的罪人! 他凄然向公孙神陀看去,只见他双目凶光已敛,又复射出两道呆呆的绿色光芒,怔立在数尺之外,向紫衣老人与志航盯视不已。 忽然,一阵凄厉刺耳的尖啸之声,冲天而起,像是发自来路之上的丛林之间,余音汤漾历人不绝。 公孙神陀似是被那啸声所惊,茫然四顾一周,突然沉声一叹,一言不发,双肩一幌之间,已如一支大鸟凌空而起,两个起落之间,就消逝在楱树丛之中。 志航双泪横流,目注公孙神陀人影去远,又痴痴的呆立了一会,突然翻身跪到紫衣老人面前,道:“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不知老前辈的尊姓大名?”.紫衣老人哈哈一笑,伸手扶起志航,道:“既然你已是天罡神功传人,休要行此大礼,老朽折受不起。……” 话锋微微一顿,又道:“老朽早年之时,好像也曾有过姓名,不过山居多年,早已把当年之事俱皆忘得一干二净了!” 志航闻言不免一忖,心想这老人倒真是一位怪僻之人! 吕无忌、丹妮两人这时缓缓走了过来,两人俱皆对这紫衣老人有着一份说不出的崇敬心理,极是恭谨的行了一礼。 紫衣老人大刺刺的颔首一笑,伸手拍拍丹妮的头顶,问道:“孩子,你几岁了?” 丹妮呆了一呆:“我十八了!” 紫衣老人忽然慨然一叹道:“日子好快呀!眨眼间,又过了十五年了………” 他对丹妮似是有着无限慈爱之意,双手抚着她的肩头、面颊,又道:“记得上次见你之时,才是个不足三岁的小娃儿!”